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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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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來人

半夜裏一聲雷聲隆隆,夏天雖多雨,今歲的雨也下的太多了些,一場急雨澆下來,風吹落了撐窗子的桿子,一聲輕響落在地上,靜夜裏聽著倒比遠在天這的雷聲還更刺耳。

石菊淡竹兩個睡得熟,貍奴輕悄悄跳上石桂的床,一爪子把石桂給拍醒了。這只貓兒膽小的很,一有動靜它倒先醒了。

石桂睡得迷迷蒙蒙的,用力睜睜眼兒,耳邊全是雨聲,好半天才掙紮著撐起眼皮,風夾著雨絲吹進來,屋裏剎時一陣涼意。

貍奴一聲聲喵嗚卡在喉嚨裏,拿毛茸茸的腦袋去頂石桂,石桂翻個身不欲理會它,它反要往石桂胸口鉆,石桂無法,借著閃電一看,果然是木桿子落到它的窩裏了,它沒地兒呆了,這才把石桂吵醒。

掙紮著撐坐起來,趿著鞋子下床去摸那滾落的撐桿,雨幕裏透著一絲光,石桂挨到窗邊去,正巧瞧見葉氏屋裏的窗子被一只手推開了。

半夜裏這動靜看著有些瘆人,石桂叫冷風激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搓搓胳膊才要把窗帶上,就見那只手托了什麽東西,外頭一道閃電照得院中好似白晝。

石桂定晴一看,才瞧見屋門口點著兩盞十八座的琉琉蓮花燈,打在上地上可不光色流霞,那窗口還伸出的手上,就托著這麽一只碗形的蓮花燈,燈裏的火苗被風吹得時明時暗,卻到底沒有熄滅。

石桂迷迷糊糊看著了,卻沒往心裏去,關上窗戶把貍奴趕下床,又縮回床上去,把薄被子卷在肚皮上,闔眼睡了過去。

第二日依舊熱得人心焦,好似夜裏不曾下過一場雨似的,淡竹一早就醒了,看見窗戶關著,倒奇一聲:“哪個把窗關了,這樣熱的天兒。”

“夜裏下那樣大的雨,又是刮風又是閃電的,偏你睡得豬玀似的,倒好意思問窗怎麽關了。”石桂撐坐起來,揉揉眼兒,淡竹已經開了窗,張頭往窗戶外頭一看,哪裏還有半絲水氣,樹枝葉子上頭俱都是幹的,沖著石桂嘖一聲:“哪兒下過雨,你看看外頭多熱,這還是大清早呢。”

她說著又往床上躺下去,石菊一把推了她起來:“怎麽沒下雨,我都聽見了,貍奴還叫了一聲,昨兒夜裏不是我給你蓋毯子,你早就鬧肚子了。”

石桂這才知道石菊也醒著,坐起來拿柳枝兒沾了青鹽刷牙,含口水吐出來,拆了頭發梳起雙環來:“也就是你呢,打雷都不醒。”

淡竹這才信是真個下過雨了,半點兒沒陰涼不說,反而更熱了,她頭發厚,恨不得一把都揪住了頂天梳起來,拿篦子篦過,懶洋洋起來去取冷粥,回來的時候已經出了一腦門的汗,咋著舌頭道:“你們猜我瞧見誰了?”

石菊把粥盛出來,倒些熱水拌一拌,全吃冷的她肚腸受不住,隨口問一聲:“見著誰了?”淡竹咋咋乎乎:“我看見堂少爺了,他在亭子裏頭讀書呢,我看那亭子也別叫藤花亭了,幹脆就叫讀書亭。”

這個天兒就是清早也不涼快,掃院的提水的都起的早,早早把差事辦了,日頭出來正好躲著,只有宋勉一個,白日也在那涼亭子裏讀書,讀得滿身大汗,卻絕不解衣脫冠,汗濕重衣,都絞得出水來了,也還板板正正的踱著步子讀書。

他大冬天落雪還在亭裏讀書,宋家上下都已經習慣了,也為著他有這份韌勁,宋老太爺越發看重他,宋敬堂回去備考,宋老太爺便把宋勉帶在身邊,帶他見人接物品評文章。

石桂偶爾也能在老太太的屋裏見著他,兩個目光碰一碰,就又轉回去,算是打了招呼,只知道他冬天在亭裏讀書,倒不知他夏日裏還在讀書。

淡竹嗞嗞牙:“你是沒瞧見呢,後背都濕了。”好好一個書生,比那碼頭上幹苦力的還不如,那些個還穿短打呢,偏他身上還是長衫,淡竹怎麽也想不明白,連連搖頭:“說他讀書讀得傻了呢。”

外頭熱浪滾滾而來,隔著簾子都覺著熱,他偏偏往亭裏頭讀書,也不知道找個蔭涼的地兒,淡竹搖搖頭:“這個堂少爺,也不知是腦子太好了,還是腦子根本就不好使呢。”

石菊笑一聲:“咱們屋裏不是也有一個,你倒忘了?”屋裏這個說的就是石桂了,葉文心給她留下的紙早就已經寫完了,正面用一回反面再用一回,滿滿當當全抄了書,錦荔在窗下過,看著她鋪了一床都是紙,還嘟囔一聲墨臭味重。

石桂不理會她,可此時紙貴,她寫是這許多,已經滿的無處可寫了,要再想練字,只得往外頭買去,可哪家子的丫頭還買紙。

連著三四天沒寫了,墨條還有一半,石桂手癢得很,聽見石菊這麽說,主意打到那蓮花燈上去了:“還是你聰明,我怎麽先時沒想到?”

蓮花燈雖是蠟紙也是紙,著墨更難,寫起來不容易,卻是送上門的紙,在上頭抄旁的不成,總還有抄兩句地藏經,石桂趕緊梳了頭趕緊磨墨,手上握筆桿子,把還沒折成花燈的蠟紙鋪平了折角,在花瓣花心當中寫下地藏經。

因著抄經,手便下得慢,一個字錯了,整張紙都不能要了,這些日子除了拆紙燈也沒旁的事好做,中元節宋家要放的河燈且不止三百盞,丫頭們得了閑手上都不停,管事婆子還得點哪個折得多些,交上去還有個賞錢好領。

七月裏不能吃葷,要是再不給些甜點,底下也受不住。折出來的河燈掛在廊下,紅的綠的黃的,整個回廊都掛滿了,石菊把石桂寫好的折成燈,掛在她們門外,春燕眼兒一掃,瞧見上頭寫著字,問一聲知道是地藏經,知道是石桂寫的,沖她點點頭:“你有心了。”

上元花燈中元水燈,院裏池邊也要放河燈,只放出去的河燈流不到外頭,只是作耍,給小丫頭子們玩鬧,這些個燈是正經要放到河裏去的。

石桂寫的石菊疊的,兩個都得著了賞,石桂經得夜裏點燈的事兒,知道葉氏是當真看重這些燈的,只來不及寫了,到傍晚把疊的這些全往管事婆子那兒送去,石桂那兩盞,讓春燕收了去。

夜裏放燈是管事婆子帶著小廝往河邊去放,院裏的丫頭只能幹看著人出門,都往小池水閣邊去,上頭浮著滿滿的燈,拿竹桿兒攪動池水,那些個燈就飄來飄去,每盞都轉起圈來,但上頭的燭火又不熄來,這才算是好功夫。

池邊嬉笑不住,兩個院裏卻是靜悄悄的沒動靜,老太太那兒早點起酥油燈來,靜中觀也做起了法事,葉氏更是一夜未合眼,連餘容澤芝也疊了許多燈送來,趁著中元節一道放出去。

宋蔭堂早兩日就去了棲霞寺,在菩薩跟前替這位伯父念經,他雖從沒見過這位伯父,但卻同他神交許久,他起蒙時不光讀四書五經,還有這位伯父的文章。

年年這時節老太太心緒都不好,宋蔭堂打小時候起就知道,若這時候他能多念兩卷經,老太太跟葉氏兩個嘴上雖都不說,心裏卻是高興的。

除了往寺裏頭燒經,中元是大節,除了民間搭棚演目連求母、城隍出巡之外,還紮了七八十尺的法船,放到河邊,點上火推出去,一路把那些坐船的孤鬼送到地藏王菩薩那兒去。

連宮裏也要大辦的,太液池裏行了船,內監手執荷葉,荷葉當中點著蠟燭,放千百盞琉璃蓮花燈,隨水而下,內監裏還有等燈滅了偷偷打撈出來的,這東西是內造的,出手也值得幾兩銀子。

七月裏是宋家的齋月,偏偏又趕上紀大人外任,葉氏人不能去,只送了禮去,紀大人雖是外放,卻是升任了,廣東布政使右參議,派到南邊最富庶的地方去了。

這個職位聖人替他升了又升,雖是平調,比在京裏任員外郎要賺得多,宋老太爺卻越發皺了眉,又因苦夏告了幾回假,廣東多少年都是顏家那一位經營的,派了紀大人去,可是要翁婿相爭了。

宋老太爺越發不應葉益清的回信,便看著葉氏的情面,也不能把一家子都搭進去,這會兒還是動海運,等動起鹽運來時,葉家怎麽也是保不住的。

已經叫葉家拿捏了一回,錯雖是兒子犯的,可補了這許多年的漏,泥足深陷,此時自家身上還有那麽一攤子甩不幹凈的事兒,可不能再沾葉家這趟混水。

紀舜英離京的時候,聖人特意遣人送了一碗冰羹去,讓他解解暑氣,太子親自去送,這碗湯卻沒過太子的手,以是叫內監送去的,宋家門前又連著許多日子不清凈。

轉眼將要進八月,院裏頭池子裏的紅蓮花開得連成一片,蟬聲都黯了,人也是懨懨的,白日裏院裏頭少見人,八月十五是石桂的生日,因著日子好記,倒有許多人知道,鄭婆子早早就來了鴛鴦館,說要接了石桂回家,給她下一碗長壽面。

春燕許了她半日假,石桂收拾了些東西,正要回鄭家小院,淡竹急忙忙進來,一把拉扯了她:“你家鄉來人了!”

石桂盼了這麽久,早已經不抱希望了,冷不丁聽見這個,怔怔回不過神來,淡竹推她一把:“趕緊啊!”她這才回過神來,轉身就往院門外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倒數

於是流著姨媽血逛完了什剎海吃了便宜坊我還找咖啡館碼字了懷總是個好懷總

你們要珍惜,我自己敲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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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是渣渣,她沒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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